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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花着家里的钱读书的,又有什么资格去恨她呢。哎,其实啊,恨她干什么,我们家是怀璧其罪,我知道的,很多人看上的不是我家的厂子,是那块地。”
“现在我一点都不恨她,我只恨那些贪官污吏,是他们狼狈为奸,才让我们家家破人亡。”我静静地听着她说话。以前我或许心里会不自在,因为觉得自己就是始作俑者,现在这种感觉已经没有了,因为即使没有我。
正如陈瑶说的,怀璧其罪,在这个法律意识淡薄的年代和地区,拳头出道理向来是村民镇民深信不疑的定律,所以哪怕没有我,从她爸爸被诬陷下狱开始,他们家就失去保护的力量,别人还是会对她家动手的,我的参与进来。
只是影响了下场悲惨的程度不同罢了。我也不恨她那我该恨谁?我爸?严和平和陆永平?还是我应该恨自己?“别说的那么惨,你妈不过是暂时躲了出去,还是会回来的。你爸那里,我算了下,还有8年的刑期,如果表现良好,可能还会提前,你们始终有一天能一家团聚的。”
“相信我,我会想办法的。”“你别安慰我,我清楚的很,我妈要是能回来她走的时候就不会不带上我。
也不至于现在也没有和我联系过。”陈瑶转头看向我,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但只有我最清楚,这是她用来掩盖自己内心伤痛的习惯性手段。
我亲吻了一下她满是汗水的额头,搂着她往我的怀里靠,而她就在我的怀里,轻声地说道:“我觉得,我觉得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了”
我能感觉她的眼泪在掉。无声的哭泣。是啊,我们都变了,我已经无法再听到她的哭声了,我想我也不会再哭了。我和她都知道,哭没有用。
“没有的事,你别胡思乱想”我安抚着她,脑中却浮现起方丽娜的面容。方丽娜当然没有死,但一个这样风情万种的女人,落到组织的手里,实际上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分别了。我不知道现在方丽娜在哪。
不过马脸的确有问过我,还想不想再上这个女人,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方丽娜根本不是跑路了,而是被“人为失踪”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很想保下她,因为这个女人玩起来真的很有味道。
但是和她过多的牵扯反而是违背我自身的利益的。不是我不重视陈瑶,恰恰是我现在太重视陈瑶了,我不能让方丽娜回去,因为这个未来的丈母娘之一之前被光头威胁着,被我这个未来女婿狠狠地操过一次。
她如果回来的话,会破坏我的一切,破坏我现在仅有的安宁。我只能和马脸说,我不想这个女人回来,但她是我女朋友的母亲,能善待的话尽量善待一下她。马脸也没说什么,答应了下来,说会和姨父说这是我的意思。
其实,把她像小舅妈一样囚禁起来也未尝不可啊“我没事,真的”陈瑶抽了一下鼻子,离开了我的怀抱,她脸上的泪水已经被擦掉了。那微红起来的眼睛看向围墙那边。
“我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没本事的人就注定要被欺负,有钱有势的人作威作福。你说那镇书记被抓了又能怎么样?我的家能恢复到过去那样吗?有时候觉得这样会很解恨。
但兴许人家一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还觉得他的人生已经很精彩了,活够了呢”陈瑶说的,其实是混黑道的人普遍自我安慰的想法,但怎么会活得够?不过是走投无路后的自我安慰罢了。
“不说这个了,我就不该问这个的,本来好好的,又让你哭鼻子了。”“我都说了没事,你不问它就不在了吗?反正现在我有你,觉得也挺好的”陈瑶又偎依在我身上,继续转动她的戒指,我低头吻她,她乖乖地闭上眼被我吻了一下。
“我其实还想告诉你一件事。”“嗯?”我调整了下情绪,再把要说的话大致过了一遍才开口:“我爸其实不是我爸”“啊?”陈瑶楞了一下,显然没有搞清楚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现在的父亲,其实不是我亲生父亲。”我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现在的陈瑶算是半自由状态了,与其等她某一天不经意地拆穿,不如我现在就把一些东西主动吐出来。
“啊!?”同样的一声疑问的语气,这一次明显多了几分惊讶。“你别笑话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的父亲是陆永平。”“陆书记?”听到这个名字,这下陈瑶是彻底地呆住了。“对,他是我妈的妹夫。”
“我知道,这这是真的吗?”“我开始也怀疑,这怎么可能呢?但他带我去医院做过亲子鉴定,结果我的确是他他儿子。哎”我无比惆怅地叹了口气:“我一直被瞒着,他说他本来不愿意说的。
但后来你也知道,我家里出事了,我哎,我还是先把他当姨父吧,我爸坐牢了,也不知道要坐多久,我们家人也欠了很多钱。我也奇怪。
他过去一向很吝啬的,怎么肯拿出那么多钱帮我们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后来,他找我,想让我跟他过。
这样他能提供更好的生活给我”我看向陈瑶,我知道这个时候,眼神一定要坚定,我虽然在大事上大方向上有时摸不清状况,但在这些小细节的处理上,我觉得我还是很有想法的:“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有本事弄什么公司啊。
不过是哎,虽然他说是赠送给我,但我总觉得,有点像乞讨的意思,我觉得男人嘛,这种事应该自己努力得来”然后我定定地看向她:“不过,要不是这样,我也帮不了你了,我有时候也挺感叹命运的奇妙,如果不是这样,我可能就永远失去你了。
所以,我说过,我会尽量把你妈的事情弄清楚。我和他说过你家的事了,但他说有些复杂让我先别管这事但我觉得他没拒绝我,至少这件事还是有希望的。”我当然是有感而说。
但这份感觉中半真半假。我觉得我说谎或者说演戏的本领越来越强了。“失去就失去了,活着并不是些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陈瑶淡淡地说道,脸上也看不出感动的迹象,但我知道,和她为母亲落泪不一样。
她对我,貌似不会表达强烈的情绪,似乎把一切都收进了那深邃得犹如黑洞一样的眸子里。
“你又来了”“好了,我不说了。我家的事,我现在已经放下来了,能拿回的就拿回,拿不回的,我也并不在意了”陈瑶的眼神又开始空洞起来,思绪也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但她嘴上还在说着:“不过,你的意思是,你姨父不但娶了你母亲的妹妹,还和她的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我爸我姨父不肯说,我总不能去问我妈吧,所以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我陷入一个无解的循环里,她以后以什么的身份去面对我母亲呢?又以什么心态去看待我的其他女人们呢?
为了为她营造一个幸福的假象,我发现这条船离远方的岛屿越来越远了,不知道要漂向何方。我看着闭着眼睛歪在我怀抱里的陈瑶,我知道有朝一日,无论如何我都会失去她。鱼得水。
“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一直以为,只有男人本身才真正了解男人需要什么,但认识了李经理之后,随着不断地接触,我已经不敢说自己比眼前的这个女人更了解男人要什么。
一个对女人手段非常的女人,如同妙手回春的神医用起毒来也是超凡入圣一般,对男人的理解并不会比对女人的理解差。
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以她的能耐,在组织应该能占据一个不错的位置才对,我想她现在这个情况,或许和她的家庭状况有关系。
“怎么,有烦恼的事情?”我问的是小舅妈的情况,但李经理没有回答我,反而意识到了我低落的心情,反问了一句。“是挺烦的,一堆事。”
“能说来听听嘛?”我一般不随意和人透露心事,一方面觉得尴尬,另一方面是自我防备心理使然,但对着李经理,我却觉得没有多少这些方面的顾虑。“可以,但我得先问个问题。”
“怎么,迫不及待想知道你小舅妈的情况了?”“不,我觉得我向你掏心窝,你也得向我掏一回心窝才公平你以前和董坤一样。也是当老师的,为什么你一个培育祖国花朵的教育工作者,要跟着我姨父干这些事?”
“说的那么文绉绉的干啥,你想问啥,直接问就是了”这样的问题其实我问过不少人,例如大东和马脸,我的目的也很清晰。
不过是想通过他们的回答,给自己走上这条道路找一个理由“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自己是善的,你别笑”李经理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