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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明晚,等着我
来到御花园的小庭院,这里景色算不上绝美,但安静娴雅,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皇后娘娘有什么就说吧,您单纯的想要约我应该不只是来喝茶的吧。”
穆染观察这四周,之前跟着自己的那几道气息全都消失,估计是因为面前这位皇后的意思。
能将赫连景修的人都给撤走了,她估计还是有些手段的。
面前的女人手法十分娴熟的摆弄着桌子上的茶具,听到穆染的话语,也不过是一笑了之,手上的动作没停下,“前几日皇上对你粗鲁了些,我替他向你道歉。”
语气很是平和,顺带还奉上了一杯刚做好,冒着白烟的茶水,这样的态度和行为,完全令人生不出什么厌恶来。
而且,此处四下无人,皇后也不再称呼自己为‘本宫’,而是我。
“赫连景修的错位为什么要你来道歉,难不成这是仙落帝国的风俗?”
穆染接过了这杯茶,抿了一口,味道甚是苦涩。
随后只听见皇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名叫赫连雅,论关系,我算是赫连景修的长姐。”
穆染惊呆了,这,这是近亲结婚?
赫连雅对与穆染这个反应似乎在意料当中,补充道:“放心,在外人眼中,我与他是夫妻,但实质上,我与他毫无关系,仙落帝国无论是皇后还是皇帝,都必须由赫连家族的人来继承,皇后不单单是后宫的一个职位,若是皇帝年幼或者无能,皇后可以代理整个国家。”
穆染眼眸中复杂了许多,她早年间确实听说过近亲相亲的床位,说是为了巩固血脉,可尚未见过一例,现在活生生的例子出现在了眼前,突然有点难以置信。
“那现在这个国家的掌管人是……”
“是我。”赫连雅很坦然的说道。
穆染的内心再一次震惊了,按理说,赫连景修那么暴躁,偏执,且全天下都唯我独尊的个性难道会把皇位让给别人?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这件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楚的。”
赫连雅抿了抿唇,开口道:
“二十年前,仙界与魔界选择开战,仙落帝国作为最主要的战斗力,理应上去应战,可是那些魔修实在太过于阴险狡诈,他们偷偷埋伏陷阱,让先帝与先皇母染上魔气,几度走火入魔,差点变成魔修。”
“后来北冥上仙斩首魔修之首,回来消灭残党,那时先帝几乎已经能压制住魔气,可是他却把先帝当做魔修残党,亲手给杀害了——
且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赫连景修还小,就躲在帘子后面,他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母亲是如何咽气的。”
赫连雅语气很是平淡的说着这陈年旧事,但看她的模样又仿佛事不关己似的。
穆染大约了解了个大概情况,也能想明白为什么赫连景修一见到寂北冥就忍不住想动手,原来竟是有这么一层往事搁在心里。
换做是旁人,估计也要难受着。
当年寂北冥能在天下人耳中闻名,一是因为他杀了魔修,而第二个便是他与仙落帝国之间的恩怨。
这段历史在修仙界都称为传奇,因为仙落帝国实力雄厚,而且还能容纳数十个小型门派,能将当朝帝王斩杀,且还沾染过魔气,这份勇气就十分值得敬佩。
但是在仙落帝国,则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黑历史,对外也只称是先皇包庇,而赫连景修上位之后,更是下令,只要谁敢讨论,其罪当诛!
“仙落帝国这几年都是由我在掌管,而赫连景修这个执念一直放不下去,他便不会坐上这个位置。”赫连雅说道,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楚是悲是喜。
穆染有了些眉头,“你是说,赫连景修一直不放过寂北冥,就是因为他想复仇?”
赫连雅点点头,“没错,关于这件事,我希望你能理解。”
“这理解当然可以理解,可接不接受是另外一回事了。”穆染的态度算是认真了起来,“我打个比方来说,一个是对我青睐的师傅,另外一个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你觉着我会选择谁?”
这本质上就是原则问题,赫连景修就是一个疯痞子,仗着自己有实力就嘚瑟,完完全全不知道韬晦二字,见着寂北冥就像上去咬一口,说他是疯狗都算是赞扬了。
而这个姐姐也是,不拦着也就算了,竟然还帮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知道你不忍心见你的师傅被人害死,可是寂北冥实力强大,断不可能……”
“怎么,实力强大就要被你们当成靶子使吗?”穆染冷笑一声,感觉这场对话已经没了谈下去的念头,起身就打算走人。
桌上的茶水还有冒着白烟,可主人已经完全没了想要喝下它的意思。
“站住!”
赫连雅站了起来,一拍桌子,震得水光盈盈。
“你可想好,若是不说出寂北冥现在在哪,你一辈子都别想出这个宫殿!”
穆染停下了脚步,慢悠悠的转过身,眼神微眯,这算是将他们的目的给逼出来了。
毕竟狗急了还会跳墙了。
“我师傅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你们问了也是白问,至于这个皇宫,关得了我一时,关的了我一辈子吗?”
穆染一声大喝完了之后,丝毫不把赫连雅放在眼中,当即抬步就走,头也不回。
赫连雅站在原地,眼里息怒不定,但是阴霾了不少。
“来人。”
“娘娘,属下在。”
“让那些看护着穆染的暗纹都给我盯紧些,一刻都不能松懈了!”
“是。”
赫连雅想到了什么又道:“遗迹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回娘娘的话,暂时还没有,只不过那遗迹又重新恢复了原装,是不是要派人调查一番?”
“大可不必,现在皇上的重心不在那儿,你们也少给我抖机灵!”赫连雅想了想,突然又道:
“这几日留意一下进城的人,若是发现寂北冥的踪影,格杀无论!”
穆染离开了小筑后不久,便被人给领了回去。
在这皇宫当中,赫连景修的眼线几乎无处不在,她前脚才脱离了赫连雅的监视,后脚的眼线就跟上了,当真是做得密不透风。
“姑娘,这边请吧。”
“我暂时还不想回去,这皇宫这么大,我还没看够呢。”
穆染背着手,愣是不听这女使的命令,转身便掉了个方向走去。
那女使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但依旧默默的跟在穆染的身后,一步都不离开。
宫墙高大且俊丽,灵气隐隐围绕着,脚下的石阶一丝尘埃都不曾出现,这皇宫,当真没有一丝烟火气味。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周围的宫人们都忙得很,不光是各个宫中要准备晚宴,还有轮班交替的工作要进行,忙的不可开交。
“哎呀!”
穆染正走着,突然撞到了人,还不等避开,一盆汤汤水水的东西便是洒了她一生的。
“主子,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面前的小宫女当即便跪了下来,朝穆染磕头。
“没事,没事,你起来吧。”穆染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湿漉漉的模样,除了些红的绿的,还有就是一股汤水的味道。
这些东西不烫,温热的,可泼在身上后总能有那么一丝凉意。
“姑娘,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换衣服吧。”身旁的女使见此,不禁提议道,正好这样就能直接带她回去了。
“行吧。”穆染妥协了。
二人走了之后,那小婢女站了起来,一脸疑惑。
奇怪,刚刚明明避开了,为什么还是泼了?
……
回到未央宫,那侍女早就吩咐好人备好热水。
“姑娘,让奴婢来帮您吧。”侍女说着便要上前。
“不用不用……”穆染刚脱下自己的外袍,听到这句话,突然一愣,赶忙拒绝了,她要是连洗澡都不会自己动手的对话,那自己这辈子就已经废了好吧。
“明,明晚……”
突然,那侍女口中呢喃了两句,手上的动作也听了下来,似乎被魔怔了一般。
“你说什么?”
穆染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赶忙近身前来查看,也正好那人说了下一句话来。
“明晚,等着我。”
这是……被人控制了?
穆染大惊,后退了一步,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人的状态。
侍女没什么异常,无论是衣着还是脸庞,都与寻常无异,可穆染确实发现了,在她的一双眸子上,突然多了一层蓝盈盈的屏障,因为颜色很淡,所以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究竟是谁?”穆染问道。
皇宫当中做仆人,是断然不会说出‘我’这个自称,结合侍女现在的异常,不难联想到她是被人给控制了。
侍女看着她,走了几步,却突然转过头,看到挂在屏风上那件已经染了污渍的道士服,小声说道:
“我送你的东西,怎么这么不珍惜?”
这一句话,瞬间点明了穆染,她转头看向那件衣服……
那是自己一直穿着的,再稀松平常不过的道士服,但它上面,有寂北冥给她的咒印。
“师傅……”
穆染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眼中泪蒙蒙,挣扎了好几日的眼泪水终于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可是当她接触到侍女的肩膀时,她眼中那蓝色的薄雾已经消失了。
“姑娘,您抓着奴婢做什么?”
侍女恢复了正常的模样,见到穆染突然这样一下子慌了。
师傅这是,离开了?
想来也是,控制的人的秘术需要太多的前提条件,一个要人在近处,另一个则是极高的精神力,这两者缺一不可。
现在赫连景修全国通缉寂北冥,师傅断不能出现的太明显。
穆染深呼吸几口气,将自己所有的情绪统统都压下来,然后说道:“没什么,没事的,你去忙你的吧。”
“是。”侍女虽觉着莫名其妙的,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还是退下了。
“等下,你吩咐下去,我明天晚上要吃螃蟹,你给我端来。”
“是。”
吩咐下去之后,侍女便离开了。
穆染默了一会儿,然后便褪下衣衫,将整个人没入热水当中。
暖意袭来,她终于可以将自己情绪放出来了。
“师傅……”
全身湿哒哒的,都分不清这是热水的雾气,还是眼角留下的泪水。
寂北冥终于来找她了,他没有事,她可以离开这个皇宫了……
许许多多的喜讯传来,穆染此时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先高兴那一个。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煎熬,若是那天赫连景修亲自来告诉寂北冥没死的消息,她恐怕早就按耐不足,想要逃离这里。
她浪迹天涯惯了,像这般如金丝鸟笼一般的地方,最是讨厌,甚至一刻都不想多呆。
但不知怎么,穆染心里觉着,若是寂北冥没死,他肯定会在寻她的,那么自己就再等等,再等上一等。
也幸好,老天爷有良心,让她给等来了。
再呆上一天,也只要呆上一天,她便可以离开了!
……
第二天傍晚。
今天是冬至,天黑的格外的早,上午还是一片晴空万里,可晚上却一点星星都看不见,风一直在呼啸着,老天爷仿佛是要遮掩着什么,竟然连月亮都看不见。
穆染今天的晚膳上的很早,足足八个大闸蟹,还有冬至必吃的饺子。
可她倒是没吃的打算,自从那个侍女进来,她便一直在等着人家的脸看。
“姑娘这是在做什么?奴婢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侍女被穆染一直这般直愣愣的盯着,自己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穆染:盯~~~~~
师傅啊,你什么时候来啊!
“莫不是这些菜不好吃,那奴婢再叫小厨房换些来?”
穆染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就这样吧。”
算了算了,师傅只是说是今天晚上,可又没说具体几点,睡觉前也是晚上啊。
这么想着,穆染便拿起一个大螃蟹就开始掰,既然寂北冥不来,那她还不如多吃点东西,等会儿跑路的时候别肚子饿才行。
螃蟹放了一会儿,但不算凉,掰开壳来,还能冒出白气。
穆染一看便食欲大震,殊不知,此时侍女的眼眸微微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