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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同福客栈。
客栈掌柜打着哈欠,眼瞅着对面的来福客栈人进人出,生意火爆,再看自己客栈内,虽然也有不少散客,但相比之下就要差的太多。
想想两家客栈只差一字而已,客栈大小和位置都差不多,为何他来福客栈就能获得圣上钦点,而我同福客栈和他一街之隔,就没这么好的待遇?
掌柜越想越气,连带着说话声音也大了许多:“小二,赶紧去把客房收拾出来,磨磨蹭蹭的,还想不想要工钱了?”
便在这时,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走了进来,兀自敲了敲柜面。
“敲什么敲。”掌柜没好气的抬头,却见眼前的人气度非凡,尤其那一双丹凤双眼,炯炯有神,盯着他时让他觉得如芒刺背。
掌柜毕竟是掌柜,见面前这人似是不凡,口气立马软和下来:“哟,客官,住店还是吃饭啊?”
男子下意识的捋了捋袖口,淡然道:“给我找一间雅间,要正对来福客栈大门,还要安静没人打扰,等会儿我还有个朋友要来,来时你告诉他房间就行,不用刻意吩咐人引来。”
掌柜看到他捋袖口的动作,心中惊了一下,这个动作除了身着大袖口官服的官员之外,便是那些腰缠万贯的富商喜欢做,眼前这人一副书生气,显然不像商家,那难不成是一个京官?
这下掌柜更不敢造次,连忙亲自找了个雅间,亲自奉上茶水,还喝退了来回送酒水点心的小二,这才安心回到掌柜前,仔细留意进进出出的人,生怕再不小心看走眼了这位人物的朋友。
过了一刻之后,走进一位衣着破烂的老头,背后负三把长剑,脸上络腮胡子尤其显眼,还断了一只手臂,掌柜上下打量,心想此人是那位贵公子的朋友?不像!
既然不像,那语气就可以横一点了!
“哎哎哎,住店啊还是吃饭啊,我们这儿可是上等客栈,价钱可不便宜啊。”
独臂老头看了他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掌柜的突然打了个寒颤,这个眼神,怎么可以如此冰冷,比寒冬腊月的玄冰还冷!
“我找人!”
“找…找人?”掌柜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独臂老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但是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息让掌柜的感觉害怕,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曾经见过杀人如麻的大将军路过,从他身上就有这种感觉,而眼前这人,似乎这种感觉更甚。
掌柜的识趣没有再问,在脑海里想了想,此刻正在等人的,只有那位贵公子了。
“楼上左转第二间厢房,公子正在等您。”
独臂老头径直上楼,脚步落在木质楼梯上没有丝毫声音,犹如鬼魅。
唐明礼兀自品茶,眼睛盯着对面客栈大门,面无表情,这时,门发出一声响动,门口站着一个老头儿。
“先生来了,快请。”唐明礼连忙起身,迎到门口,顺势关上了屋门。
“劳烦侍郎大人久等。”
“先生言重了,等先生是小子的荣幸。”唐明礼赔笑道。
老头儿看了唐明礼一眼,他深知眼前这位年轻人看似弱不禁风一副文人模样,但却是有大定力和大心机之人,即便他行走世间几十载,也没见过心思如此深沉的人物。
“说吧,何事!”
“先生莫急,咱们先喝喝茶。”
见唐明礼闲庭信步仿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独臂老头眼神一冷,寒声道:“小子,虽然我答应过你替你办三件事,但你若是以为我可以为你所用,那你可要掂量掂量你们唐家有多少人命,当年我没灭掉你们全家,可不是因为怜悯你们。”
唐明礼瞳孔缩了一下,嘴角微微抽动,淡淡的道:“先生此言,过激了,我既没想将你为我所用,也不曾忘过我们的约定,只是想和先生叙叙交情而已,毕竟三件事情办成,我将《大名剑帖》交于你,到时候先生说不定还会碍于我们俩的交情,不会对唐家痛下杀手。”
独臂老头一笑:“当年为了《大名剑帖》,我差点屠了你们唐家满门,这笔账,以你的心性,你会和我交好?放心吧,我虽行事不遵常理,但好歹不干背信弃义之事。”
唐明礼一笑,品了一口苦茶,想起六年前的旧事,眼神不由得冷了下来,只是这细微变化极不显眼,即便是独臂老头也没有看出来。
沉默片刻,独臂老头端起茶碗饮了一口。
“先生觉得这茶如何?”
“老夫只懂仗剑杀人,这茶汤只管解渴就好,哪管他好不好的!”
唐明礼摇头:“先生这就说错了,这茶乃是圣上御赐,上等贡品,每日一小饮可解困清热,可是好物啊。”
“皇帝御赐又如何,于我而言便是几片树叶。”独臂老头将茶碗拍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声音。
唐明礼面色一沉,不再多言,只是再也没有了品茶的心思,同样将茶碗放下,道:“先生当年说过,《大名剑帖》值你替我办三件事,三年前你已替我办成一件,现在我这里有一件小事需要先生帮忙。”
“说!”
“我想请先生帮我盯着一个人。”
“是谁?”
唐明礼抬起头,望向来福客栈门口,淡淡的道:“来了!”
……
张少阳火急火燎收拾行囊,一心想着回洛阳拜师学剑,以往张少阳定要在京城游玩一番,这次却是次日就要离开,让痴儿都有些惊讶,没想到一向贪玩的家伙怎么也有了这么大的决心?
不过痴儿可不觉得张少阳这份热情能坚持多久,即便他能坚持下去,剑仙前辈能收他为徒?
可见张少阳信誓旦旦要成为一代剑客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打击,只好随了张少阳的心思,两人打点好包袱,牵上大马离京。
两人渐渐远去,街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独臂老头,他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淡淡的道:“要我品皇帝御赐的茶!呵呵,这小崽子心思很深啊,无非就是告诉我他现在是朝廷命官,让我有所忌惮,可我剑下的鬼可不少朝廷命官啊!”
说完,他并未跟随张少阳二人而去,而是转身朝相反方向大踏步离开,那个方位正是前日异象出现之地。
天下名剑有一千,便有八百出剑炉!
天下名剑哪有一千?算上剑榜的,算上朝中那少许官居二三品的文官配的,再算上江湖上、市井里那些不愿意出世的,总共能有一百把便到顶了。
名剑毕竟是名剑,随便拿把破铜烂铁岂敢说是名剑?
可正因此才说明了天下剑炉的牛气,几乎大半的名剑皆是出于天下剑炉,排名第一的白露剑,还有一柄以锋利著称的断水剑,便连丁四叔手中的那柄大邪剑,也出自剑炉之手。
剑炉的规矩便是为天下剑士铸剑!
还有一个规矩。
名剑有缘者得,分文不取,劣剑倒是要收些银子。
所谓劣剑,那也是民间佩剑中的精品,公子哥们和书生们最爱佩戴剑炉的剑,只因剑身上刻了“浩然正气”四字,简直与读书人追求的君子道不谋而合。
这四字可不是寻常铸剑铺子能刻出来,也有人模仿着造了些仿品,都没有剑炉来的有神韵,所以剑炉的劣剑,也能卖到几十两到几百两银子不等。
剑炉便在京城向西一百里地,此时最大那座剑炉中,黑黄两股精气在空中来回游荡,上下追赶,而在剑炉之中,一股极为炙热的气息将空气都烧的变形了,炉中有一柄极为普通的剑上下沉浮。
突然空中那股黑气速度激增,转眼就要将黄气追上,那黄气似有灵性,见避让不过,便一头扎进下方剑炉之中,黑气紧追而去。
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巨大剑炉整个颤了几下。
“师傅,剑要成了。”一个小剑童高兴喊到。
“玄黄二气打造的剑,要剑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