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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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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才走了过来,许是一直握着武器,殷寻的指尖有些冷,触到她手心时,凉得她一抖。

    明熙骤然抬头,望进了殷寻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眼。

    第46章偏爱

    那双眼睛,比这夜色还要黑,望着她时,看不透在想什么。

    明熙有些无措,她以为自己越了界,不该随便送一个还不怎么熟的人平安符。

    可是她就是想送给殷寻。

    于是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匆匆道了别便将窗户关上。

    没过一会儿,便听到他离开的声音。

    明熙松了口气,倒了壶热茶,将太清丹给祖母吃了。

    夜半深深,闻冬过来问她什么时候休息,明熙摇头:“你给我找个毯子来吧,我守着祖母。”

    脉象已经平稳,她舍不得离开,若是半夜醒来,她立刻就能安抚照顾祖母。

    又叮嘱下面的人把药煎着,再煮一锅软烂的小米粥,明熙披着闻冬送来的毛毯,坐在一旁的软塌上,望着祖母的眉眼里写满了担忧。

    往常觉得老夫人身体好,自己若是犯了什么错,厚重的手掌能拍的自己小手发麻。

    可是如今看她躺在被窝里,又觉得那么瘦小,满头白发,皱纹沟壑绵延,实在心里酸的很。

    明熙抹了抹眼角,深呼吸两下,将心情平稳好,坐在灯下开始写疗养的药方。

    后半夜时,祖母醒了,明熙给她喝了药,又喂了一小碗的热粥,见额上的伤口止了血,揉了点当初慕箴给她的玉真膏。

    哄了老太太一会儿,见她重又睡着,她这才离开。

    嘱咐了守夜的孔嬷嬷一些注意事项,明熙筋疲力尽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见品秋坐在房檐上,闻冬也没睡,正给她绣着帕子。

    明熙问:“今日程家怎么回事,有听说吗?”

    她从回来后就一直照顾祖母,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没时间去想。

    不过刘澈今日的阵仗极大,只怕街边巷口早就传开了。

    “问到了,”回话的是品秋,“程家的商船此次运了大量的冻肉,今日举行祭祀典礼时却发现大多都变质了。”

    品秋本就看程家不爽,此刻简直痛快的要死:“发现的时候,知府脸都青了,毁了一年一度的重阳祭祀,这还了得?然后刘澈就带着官家御赐的金牌查封程家了。”

    变质?

    明熙浅浅皱眉,她想到这几日,不论是家里还是书院,吃的大多都是肉类。

    一口气供应那么大数量的冻肉,只怕程家担保的新型冷冻技术根本就是个幌子,只是想少出航一口气多捞点油水。

    她又问:“澈哥的监察御史是怎么回事?”

    闻冬回话:“这个外面也都在说呢,说官家夏天来渔阳,根本就不是为了避暑,就是为了暗插眼线,好看管着渔阳财政情况。”

    也对,论避暑,北方凉爽的地方多了去,为何要来路途遥远的渔阳。

    这里是整个大政经济最发达的地方,李阙重视也是应该的,但他设立监察御史的目的,真的只是看管?

    明熙才不信,但她也不想再管。

    今日事情太多,又熬了一整夜,她此刻累的手都抬不起来。

    临睡前,她嘱咐闻冬:“明日将家里吃食用具都用沸水滚一遍,再去市场囤积一些食物,多买新鲜的,后面的日子家中下人都尽量不要出门了。”

    闻冬奇怪:“为何?”

    这几日渔阳风寒的人太多,她以为是气温突降,但今日听她们说肉类变质,明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她没解释:“吩咐下去就好。”

    闻冬应了,她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明熙做了个噩梦。

    漫天的风雪肆虐,将寿平湖边的树枝都冻得起霜,她茫然无措地站在寒风之中,低头望去,一身缟素。

    “姑娘!”闻冬拉着她,“姑娘,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芷姐儿一直在找你!”

    姐姐?

    明熙有些恍惚地想,姐姐怎么会来渔阳?

    她怔愣地跟着闻冬走,回到叶府时,她中秋亲手挂的小灯笼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素白的花带,长长的白布顺着叶府的匾额围了一圈,高高地落下来,在风中摇摆。

    满是颓唐意味。

    明熙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大门,一时有些失语。

    “明熙!”

    叶明芷出来,同样也是一身白衣,她好像哭过,眼睛有些肿,望着自己十分严厉:“你去哪儿了?不去守灵你跑去哪里了?!”

    守灵?守谁的灵?

    姐姐尚在训斥她:“虽咱们久居汴京,与祖母不亲近,但你也不该乱跑,让祖母伤心……”

    明熙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她抬头,越过拥挤的人群,一眼便瞧见正厅当中寿花包围的正中央,祖母那张沧桑的脸。

    “祖母……”

    明熙有些傻,她一步步上前,望见正中央那口金丝楠木的棺材,一时力竭,跌坐在了棺材旁。

    “祖母!”

    一瞬间,天崩地裂,心灰如死,明熙不可置信地捂住心口,撕裂的疼痛几欲让她发疯。

    泪水如雨,打湿她的衣衫。

    明熙是被连绵不绝的悲痛唤醒的。

    闻冬坐在她身边,满面担忧:“姑娘梦魇了吗,一直在哭。”

    她仍在抽泣,坐起来后才从梦中的无边恐慌中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