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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大拇指和食指指甲相对,在奚迟的手背上狠狠掐了一记。
奚迟身子一僵,眼睛陡然恢复清明,看着自己面前的赵以澜,神情还有些茫然:“姑娘?”
赵以澜飞快说道:“你刚才入了幻境,此刻最好立即咬破舌尖保持痛感,否则又会陷入幻境的。”
奚迟一怔,四下扫了眼,发现自己并非身处许都家中,而是在一个山坡上,他忽然记起了一切,心里一阵失落,又连忙咬破舌尖,任由痛意弥漫,忙问道:“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赵以澜道:“我不放心,因此特意过来接应的,没想到一来就见你们一个个都这样了……牧英哥哥因教中有急事先行一步,由我来唤醒你们。”
也是尴尬,她竟然在幻境之中摘了千面,此刻好感度还剩下4点,她不能乱用了。等再回到许都,她还要帮舒断念查一下《天命·卷一》究竟在谁手里呢,要是她没法用百晓生的身份回答,舒断念恐怕会去飞燕阁找她的麻烦,虽然她人不在那里了,可岑莲她们还在啊,她总不能给她们招惹麻烦之后就撒手不管。因此,她便没有再变回牧英的模样,这样解释也算说得通——他们根本不可能怀疑牧英那个高大的汉子,跟她这个娇小的女子是一个人的!
奚迟果真没有多想,点点头道:“那我去唤醒其余人。”
奚迟去了范修那儿,赵以澜便跑去孙倩跟前,用同样方法将她唤醒。孙倩可不认识赵以澜,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地说:“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
赵以澜道:“你看看这是哪儿?”
孙倩一转头,看清楚四周情况后,便有些傻眼了。
赵以澜依样画葫芦教给她不再陷入幻境的方法,又让孙倩去唤醒黎乌。孙倩慌忙照做。
几人都清醒过来之后,互相看看,虽然明知别人不知自己幻境里都看到了些什么,表情却都有些不好意思。
赵以澜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趁着他们都还在幻境之中,我们快走吧!”
几人纷纷点头,他们都不是赶尽杀绝的性子,这会儿只想着赶紧跑,倒没有人想着要去趁他病要他命什么的。
范修道:“他们都追来了?”
“对啊,前辈。”赵以澜知道范修是什么意思,他在担心他儿子罗锐呢,只是她现在是赵以澜,知道他儿子是罗锐的人可是牧英,她这会儿得装不知道,因此便做出恳切的模样道,“前辈,可不可以请您帮个忙?”
“说吧,啥事儿?”范修正担心着罗锐,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赵以澜道:“您可不可以先在这儿等等,等我们走得够远了,您去唤醒他们?我跟那位皇太孙殿下颇有些渊源,不想他有事。”
范修回过神来,这请求正合他意,他笑嘻嘻地说:“小女娃,老夫听你那牧英哥哥说,你倾慕的是个戴面具的?老夫跟你说啊,若不是见不得人,那人又岂会戴劳什子面具?说不定面具下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呢!你看这皇太孙挺深情的啊,长得又俊俏,你不如就忘掉那个面具人,从了皇太孙算了!”他想,若赵以澜从了皇太孙,他不正好能接近他儿子了?
“前辈,牧英哥哥都跟你说啦?”赵以澜苦着脸道,“可感情这事,哪有说忘记就忘记的呢?如今我还忘不掉他,等哪天能忘掉再说吧。那皇太孙那边,就请前辈多留心了。”
“你们放心去吧,这儿有我看着呢。”范修摆摆手道,他忽而又想起什么,忙问道,“你许都住处是哪儿啊?”
“啊?”赵以澜装傻。
范修瞪着眼睛道:“啊什么啊?老夫肯屈尊降贵去你那破地方住是看得起你,你推三阻四,也太不识抬举了!”
“不是前辈,您误会了,我就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连忙告罪,将自己在许都的住址告知,并再一次不放心地叮嘱道,“前辈,请千万不要让皇太孙知道我还活着一事。”
“这事儿我答应你那个教主哥哥了,还能食言不成?”范修哼了一声,似乎对赵以澜怀疑自己一事相当不满。
“当然不会,前辈是当世大英雄,是一言九鼎之人,定不会食言的。”赵以澜连忙拍马屁。
范修这才满意了,慢悠悠往魏霖那边方向走去。
赵以澜回头,让奚迟等人赶紧准备上路。
黎乌和孙倩有些迟疑地来到赵以澜跟前,刚要开口,赵以澜便抬了抬手阻止了他们,微微一笑道:“牧英哥哥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们是想住我那儿去是吗?”
黎乌有些赧然,忙拱手道:“黎乌明白此事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只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赵以澜便道:“没有啊,完全不强人所难哦,人多点还热闹呢,反正我家够大,多几个人也住得下。而且我银子多,又有铺子,也不怕坐吃山空。”
黎乌知道奚迟说过赵姑娘很好说话,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好说话,他还没有开口,她就同意了。
他跟孙倩对视一眼,二人感激道:“多谢姑娘大恩大德,我二人没齿难忘!”
“小事一桩罢了,快点快点,咱们赶紧跑路吧,别耽搁到他们自己醒了。”赵以澜催促道。
几人便不再耽搁,即刻启程。
赵以澜手中有马,她就当那是牧英送给她的。四人不知前方是否有城镇,只能掉头回曹莒县,到了后买了辆马车,乔装打扮一番,由黎乌驾车,往许都方向行去。
就在赵以澜一行人走后不久,范修找到了他的儿子罗锐,也不打扰人做白日梦,就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这阔别了十年的儿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想着赵以澜那边应当已经差不多可以了,范修便拿了根手指在罗锐手背上轻轻戳了一下,自然是毫无反应。
想到之前奚迟叫醒自己的办法,范修又觉得有些不忍心,他想着是不是随便叫醒别的什么人,再让其他人来唤醒他儿子。可他又想在走之前近距离接触他儿子,看看他究竟长成了个什么性子模样。
就这么纠结了好一会儿,范修才终于下定决心,迅速果断地掐了掐罗锐的面颊。
罗锐从幻境之中清醒过来,看到面前这张老脸,立即便是一掌拍了过来。范修到底是老江湖,即刻反应过来,猛然扭身退后,险险地避开了这一掌。
“你这小子,老夫好心好意来救你出幻境,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便对老夫动手,可真是恩将仇报啊!”范修恢复了一贯的坏脾气,没在罗锐面前露出一点端倪。
罗锐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他怅然地呼出一口浊气,又绷紧神经瞪向范修道:“你与那牧英奚迟是一伙的,怎么可能好心?”
范修心中是一阵怅然,果然幻境之中那对他有着孺慕之情的罗锐不过只是幻境罢了。
他冷哼一声:“不信便算了,不过老夫要提醒你一句,这花可厉害了,你最好咬破舌尖,不然一会儿又回到幻境之中,可别怪老夫没提醒你!”
罗锐只迟疑了一瞬,便依言咬破舌尖,痛意让他神志一清,他戒备地看着范修,又转头四顾,看到不远处的魏霖,他立即跑了过去。
范修见罗锐那对自己警惕的模样,与对魏霖忠心护主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中不忿,却又无可奈何。这会儿他也不敢说出自己是罗锐亲生父亲一事,想着他在许都定居之后总算是跟罗锐在一个地方,总有相遇的时候,便颇有些不舍地离开了。
罗锐见魏霖也沉浸在幻境之中,口中说了一声“得罪了殿下”,便取出小小一枚细针,在魏霖手指上扎了一下。
魏霖的眼神恢复清明,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那温热的触感似乎还留在他掌心。
“殿下,这片花海有致幻效果,方才我们全都中招了,是……牧英那边那个使拳的唤醒我的。”罗锐汇报道。
魏霖却仿佛没听到似的,他茫然四顾,好一会儿忽然确定了什么,快步走过去。
罗锐皱着眉头跟上:“殿下?”
魏霖没有理他,仔细观察着自己面前的这片花海。
他记得那个与他记忆中稍有不同的以澜出现的位置,就在这儿,此刻,这片花海东倒西歪,显然被人踩踏过了。是他在幻境之中无意间踩踏的,还是……
心脏狂跳起来,他深深呼吸着,告诉自己,一定是后一种可能。这里,当时除了他之外,还有第二个人,那个人,是以澜!一定是她,必须是她!
许久之后,魏霖转头,看向罗锐道:“我们回许都。”
罗锐心中一喜,他以为是幻境中的事成真了,殿下不再去追牧英他们,不正是说明他不再对那位赵姑娘执着了吗?
但很快,罗锐就会发现,他高兴得太早了,他的殿下不再继续追击牧英,不过是因为他不愿再从牧英他们口中得到赵以澜是否生还的消息,他已经坚信她还活着,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会找到她的,而在那之前,他要实现幻境之中对她的承诺。
这天下,会是他的。
第93章道士
归途的前半段路相当顺利,然而就在距离许都还有一日多路程的时候,赵以澜收到了系统任务。
宿主:赵以澜(成就点:12;好感度:4)
任务目标:邹士悦(石仓洞道观道士,距离:北方1153米。)
目标愿望:看到神仙。
系统商城
赵以澜久久地凝视着这个目标愿望,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显示二人间距离的数字越来越大,赵以澜忙道:“停车!”
在离开曹莒县范围之后,奚迟和黎乌轮着驾车,这会儿驾车的人是黎乌,奚迟、赵以澜以及孙倩都坐在马车内,听到她的喊声,黎乌将车停下,原本假寐的奚迟和孙倩也询问地看了过来,面色有些紧绷。
赵以澜肃然道:“我突然有急事,先在这里下车了,你们先回许都吧。”
奚迟担忧道:“姑娘,可要帮忙?”
“不用了,我自己能处理。”赵以澜说着,拿上自己的东西跳下马车,她的马直接套在了马车上,不好骑走,幸好距离许都已经不远,等她做好任务回去,也方便。
奚迟面上的担忧并未散去,但他也知无法轻易改变赵以澜的态度,只得闭嘴不语。黎乌不太了解情况,转头看了看奚迟,见奚迟并不开口,也就歇了阻止的心思,倒是孙倩怯怯地说:“会不会很危险啊?”
赵以澜笑道:“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
“那我们等你?”孙倩又道。
“不用了,我也不知要多少时间,你们先回吧。”赵以澜坚决拒绝。
三人互相对视着,最终谁也没再说什么。黎乌驾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赵以澜的视线之中。
从刚才起,赵以澜便有意无意地注意着系统面板上自己和邹士悦的距离,发现并无变化,她就知道他应该正在某处歇息。
赵以澜按照系统所指示的方向向前走去,等二人间的距离近到不到十米时,她放慢了脚步,透过树丛看到了正盘腿坐在一棵树下的男人。他看上去三十来岁,身着道袍,正打了个呵欠,似乎正在睡觉。
赵以澜没有再靠近,这个任务当然不好办,这个邹士悦的心愿是看到神仙,她上哪儿给他找一个神仙?只能自己扮演一个了。可问题是,她得演得让邹士悦相信她是神仙……而神仙一般的特点是什么?会飞?会法术?会无中生有变出东西来?
看了看自己只剩下4点的好感度,赵以澜感觉有点绝望。要让邹士悦相信碰到了神仙,那么她能做出的类似神仙的举动有用千面当着他的面变化,或者从系统那儿兑换药丸或者银子,凭空拿出来,又或者吃个轻功丸,用轻功伪装出会飞的假象……无论哪一种,都需要足够多的好感度进行支撑,她如今只剩下4点,不够用的啊。难道说,她应该拿成就点换成好感度来用?……舍不得啊!
赵以澜正在思索的时候,那道士打了个呵欠,从睡梦中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扶着树干起身,半闭着双眼往前走了两步,谁知脚下有一段树根凸起,他没防备,一个踉跄便面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赵以澜:“……”这也太笨手笨脚了吧?!
邹士悦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死了似的一动不动,就在赵以澜怀疑他是不是昏迷过去时,他终于慢吞吞地坐起来,看着绊倒他的那个树根语重心长地说:“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坏呢?我好好地走路,你为何要绊倒我?绊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没有啊,对不对?还连累你平白被我说一通,所以啊,今后小心些,别再瞎绊人了,你这是运气好,碰到了我这个好人,若碰上个脾气暴些的,只怕你如今已经尸骨无存,被人砍去当柴火烧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赵以澜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这人该不是个傻的吧?
……好吧,其实他要是个傻的,还更好糊弄呢,毕竟一般人哪会轻易相信什么神仙的说法啊?
赵以澜没有轻举妄动,她好感度不多了,决定要先来个知己知彼,弄清楚这个道士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再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道士的身体协调能力着实有些差劲,在赵以澜跟着他走的半个时辰内,他就平地摔了两次,被路旁经过的兔子吓得摔倒一次,被天上飞过的鸟抛过两次屎……她觉得,他可能就是传说中被上天眷顾的奇男子吧……
不过走了半个时辰,这道士便颇有些气喘吁吁的模样,又找地方休息了好一会儿,期间发现有一只幼鸟掉在地上,他还爬上树把幼鸟放了回去,自己险些从树上摔下来,看得赵以澜始终提着一颗心。
等休息够了,邹士悦又继续上路,这回他总算没之前那么惨烈,路途顺利了不少,不过依然比普通人出的状况要多一些,令偷偷跟随的赵以澜不禁感叹,这样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平平安安活到这岁数的,她要是他,恐怕早就因为这些不间断的小意外而心力交瘁了。然而这邹士悦却不同,面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似乎对这世界充满善意,似乎无论遇到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赵以澜庆幸自己不是个变态,若是个变态,这会儿看到邹士悦的模样,肯定要生出变态的破坏欲了,想要看看邹士悦在经历最深重的绝望之后,是不是还能像如今一般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都不在意。
眼看着天色渐暗,饶是耐心十足的赵以澜也开始心生焦躁,她这跟了一路,却没有想到个最佳的行动方案,再这么跟下去,她都要到许都了——这道士的行进方向,正是许都。
当邹士悦又一次停下休息时,他听到一阵低低的呜咽声传来,不禁竖起了耳朵专心聆听,并慢慢往那个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他竟来到一处断崖边,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到崖下有一匹幼鹿,不知怎么的失足掉落下去,正好吊在崖下伸出的一棵树上,但掉下去容易,要上来却难得很,它没办法上来,只能发出呜咽声,听上去煞是可怜。
邹士悦顿时动了恻隐之心,忙道:“别怕,我这就救你上来,你别乱动啊。”
那幼鹿哪儿明白邹士悦是什么意思,继续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邹士悦无奈道:“你叫得这般可怜,就仿佛是我在欺负你似的,万一让你的爹娘听到误会了可怎么办?唉,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我是打算帮你的好人啊,你就放心吧,若不能救你上来,我肯定不会走的,你也别叫了,万一把狮子老虎什么的叫来可怎么办啊?我能救你,但我肯定打不过那种猛兽的,若它们到了,我就只能弃你而逃了,你说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很不好啊?所以,为了你好我好,你便先闭嘴如何?”
他絮絮叨叨了一大堆,然而幼鹿怎么可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随着本能叫得更欢了。
邹士悦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畜生就是畜生,还没有一树根乖巧听话。”
他说着,先趴下试了试,想要去抓那幼鹿,然而他手臂不够长,连幼鹿的皮毛都碰不到,尝试了几次失败后,他只能无奈地站起身,又试着蹲下伸出脚。
这回脚是能碰到了幼鹿了,然而问题是,幼鹿不是人,不可能抓着他的腿爬上来,不被吓得掉下去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