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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典礼结束,皇帝与一众人沐浴斋戒过后,便各回各家了。
本应是晴好的天,却忽而变了脸,磅礴大雨倾泻而下,如同珠帘挡住了天幕。
顾芊珞一身疲惫地斜依靠在马车里,陈瑾珩怜惜地将她揽在怀中,为她捏揉太阳穴,
“夫人,如何?为夫的手艺不错吧?”
顾芊珞嘴角不觉上扬,称赞道,“力度刚好!多谢夫君!”
“以后受了委屈,直接跟为夫说,为夫替你做主。”
闻言,顾芊珞拧眉,悠悠道,
“夫君,你今日这么大费周章为妾身出头,只会使皇后更加讨厌我罢了。
其实你就算不出现,我也能解决问题。”
“噢?夫人是怪我多此一举?”
“罢了,女人的战争你不了解,如此不过添乱罢了。”
“谁说为夫不了解的……”
陈瑾珩刚要继续说什么,才发现身上的美人儿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解下披风为怀中人盖上,下巴抵在了她的额间处。
二皇子因病情严重,被皇上的御林军接回二皇子府休养。
因皇后下了命令,顾芊雪只能帮助二皇子更衣沐浴,喂药喂饭的活则交给皇后专门派来照顾二皇子的柳晓兰负责。
柳晓兰年方十六,面容姣好,眉目星辰,秋波流转,声音婉转悠扬,微微一笑即美得动人心魄,是大多数男子倾慕的类型。
“顾侧妃,这是皇后娘娘专门赐给二皇子冲喜的柳姨娘。
往后,你们要和睦相处,好好照料二皇子。”
这是皇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将柳晓兰送过来之前,与顾芊雪交待的话。
“请娘娘放心,妾身往后定会和晓兰妹妹好好相处的。”
话落,管事嬷嬷带着一行人回宫复命。
入府不过几日,皇后便着急给二皇子塞人,看来这二皇子府并非她想象的那般好啊。
顾芊雪心间沉闷,面上却是大度从容,道,
“以后,晓兰妹妹称我为雪姐姐便好,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便可,无需见外。
这是雪姐姐从家里带来的嫁妆,就当送你做见面礼了。”
闻言,顾芊雪从额头上摘下一枚白玉莲花纹飞燕钗,放置在柳晓兰手上。
“顾姐姐,你对我真好,以后有什么需要妹妹做的,晓兰一定尽所能。”
“妹妹与我都是二皇子的人,说这些客气话作甚?
对了,这是伙房给二皇子熬的汤药。
你也知道,之前姐姐我因犯了些错,娘娘不许我喂殿下吃药。
以后,我负责殿下沐浴更衣,你负责殿下用膳吃药,你看如何?”
柳晓兰眸光一亮,微微福身应承道,“一切听从雪姐姐安排。”
“真乖,那你先给殿下喂药吧!我出去看看,沐浴的水烧好没有。”
“好,姐姐慢走。”
柳晓兰本为二皇子奶妈的孩子,从小也在二皇子府里做丫鬟。
由于身份卑微,柳晓兰一直没有机会贴身照顾二皇子,皇后娘娘念其母亲曾照看过二皇子,便给了她这一机会。
因顾芊雪心思颇多,皇后不放心她独自照看二皇子,便特意将柳晓兰赐给二皇子做姨娘。
柳晓兰本是情窦未开的少女,第一次瞧见未着寸缕的男人,脸颊蓦地泛起了绯红,心跳乱了节拍。
她缓缓走近二皇子,半依坐在床边,将男人扶起身倚在她肩膀。
她舀起一勺汤药,试探性地朝着那毫无血色的薄唇递去,目光落至其俊逸无双的面容,伸手拂过他苍白的脸颊,心中生起一抹怜惜。
然而,汤药刚入口,就随着男人的嘴角漏了出来。
柳晓兰眉头拧紧,连忙又补送了一口,结果还是一样。
此时,怀中的男人口中隐隐约约在说着什么,她微微耳朵递了上去。
梦里,二皇子的脑海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熟悉画面,以及那些刻入心骨的对话。
梦中
一位女子姿态曼妙,眸光明亮,柳眉如弯月,红唇如樱桃,她正从容地,仔细地帮助二皇子因寒毒造成的皮肤脓疮涂抹药粉。
面对丑陋可怖的脓疮,她姿态淡然,神色温柔,眸中看不出一丝的恐惧与厌恶。
“你不害怕吗?”梦里,二皇子这样问她。
“不怕,你是我夫君,为你涂药是妾身应该做的。”
“芊芊,你真好,等本皇子病好了,带你游遍九州各国。享你一世繁华!”他如此向她保证。
“好,那夫君要早日康复。”女子巧笑嫣然,他如此看着,满心欢喜。
梦里的场景不停轮换,蓦地,一场漫着熊熊烈火的梦袭来。
“知言,太子因故暴毙身亡,朕纳你为储君,维护四方平稳,巩固朕的皇权!”
“儿臣遵旨!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助父皇铲除逆贼,以保皇权永固!”
“芊芊,以后孤就是太子了!你不辞辛劳地为孤治好寒毒。
我已向父皇启奏将你升为太子妃,以后,你便是我李知言真正的妻子了。
孤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好。”女子依然淡淡笑道,眸中不见一片波澜。
梦里千百流转,他最终变成了九五之尊,当看清身旁尊贵的女人还是她时,心中多了些许欣慰。
梦境轮转,漆黑的宫殿没有一丝亮光,他大步地朝着里面走去。
“李知言,求你,不要再取我的心头血。”女子跪在地上哀求道。
“芊芊,对不起,丽贵妃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我不能不救她。”
“不要!不要!求你啊!救命啊!李知言!当初我就不该嫁给你!更不该帮你祛除寒毒!”
心中如月光皎洁的女子,就这么倒在了自己的刀下。
只见她的脸血迹斑驳,沾满了血的手一直死死拽着他的绣龙金靴,
她用仅有的力气,说出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若下一世还遇见你,我一定不会救你!”
梦里,看着女子渐渐冰冷的躯体,李知言的心彻底的死了。
他一夜之间白了头,抱着那冰冷的躯体在寒雪里冻成了冰人。
“芊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半梦半醒间,李知言的大手攀上了柳晓兰的纤细的手腕,哑声祈求道,“喂我!”
任凭柳晓兰如何努力,汤药终是从他的唇角漏了出来。
柳晓兰一惊,心有不甘,一口汤药含在嘴里,为他渡了过去。
她一口一口地将汤药渡给二皇子,李知言的身子一紧,情不自禁地贴近她,大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口中却不停呢喃着一个名字,
“芊芊......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