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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静山一耳光将杨静渊的脸扇得偏到了旁边。引得四周围观的人发出了惊呼声。
“他这是在做什么?向晟丰泽负荆请罪?”季英英挤在人群中看着,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杨季两家结了亲家。杨家照着礼仪遣人到季家报丧。季氏还没清醒。季耀庭带着妻子进城吊唁。季英英的脚才养好。她的身份不方便去杨家吊唁。可是半个多月来,杨静渊一直没有消息。她忍不住就跟着哥嫂一起进了城。
耳光清脆,季英英哆嗦了下。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看着杨静渊向季家的仇人认错讨饶?杨静山的耳光像扇在她脸上似的,季英英扭头拉扯着哥哥挤出了人群。
“杨大老爷过世,他不在家守灵,跑这儿闹事,定有不得己的原因。妹妹,你别生气,回骡车等着哥哥好不好?”未来妹夫做出这样的举动,季耀庭臊得脸都红了。也许是和杨静渊的关系隔得较远,他还能保有理智。
季英英气愤地指向杨静渊的方向道:“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吗?他在向晟丰泽负荆请罪!他知道晟丰泽是什么人吗?我就算是死,也绝不向晟丰泽弯腰低头!”
“哥哥去探探原因好不好?杨三郎又不知道咱家和晟丰泽结了仇。”季耀庭叹了口气。
晟丰泽送药来的那晚,杨静渊不听自己解释,扬长离去。晟丰泽故意向他表露出与自己的暖味。今天他当众向晟丰泽负荆请罪。他,难道就忘了那天晚上吗?夺妻之恨是个男人就不能忍。他杨三郎难不成还要谢谢晟丰泽轻薄自己?
杨大老爷过世,季英英早把两人这段时间的冷战抛到了旁,只想着杨静渊会如何伤心难过。她跟着哥嫂进城,是想请哥哥那着机会把杨静渊叫出府来,想好好安慰他。没想到居然看到这样一幕。季英英气得扯紧了哥哥的胳膊:“不准去!咱们进城是给杨大老爷吊唁的,不是为了来看他当街哗众出丑的!”
她说着硬拉着哥哥上了骡车,直接吩咐季富:“换条路走,绕一点道也没关系!”
“妹妹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张四娘一直留在骡车上,见兄妹二人脸色难看的上了车,季英英已是满面泪痕,不由担忧起来。
“我才没哭呢!”季英英答了一句。见哥嫂神情模糊,她眨了眨眼睛,两滴泪滚落而出,神线变得清楚。她摸着自己的脸,掌心沾满了泪水。
季耀庭认真地看着妹妹问道:“英英,你这样生气,是气他向咱们家的仇人认错?还是觉得他是你的夫婿,丢了你的脸?”
季英英哽咽道:“他大哥当众打他,所有人都瞧着他跪在驿馆门口……我,心里难受。我不想再看下去。”
话说出口,季英英也愣了。
不是因为他向仇人低头讨饶,也不是觉得丢脸。他让她心疼。
因为心疼他,所以生气难过。
季耀庭忍不住叹息:“哪咱们就不看?”
可她又忍不住不看。不想扔下他离开。季英英想了想道:“哥,我想回家。”
看今天这情形,妹妹是没机会和杨静渊好好说话了。季耀庭点头同意道:“让季富叔先送你回家。我和你嫂子回头雇辆车。”
季耀庭与张四娘下了车,另绕了道去杨家。骡车慢吞吞地离开驿馆,季英英挑起车帘看不到兄嫂的身影,赶紧对季富道:“季富叔,你在这里等等我。”她戴上了帷帽,跳下车,走向了驿馆。
晟丰泽仍然没有现身。杨静山被各种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三郎从前再胡闹,不过就是和城中一群纨绔争风吃醋,好胜打架。丢杨家人脸面的事,还从来没有做过。他伫在驿馆门口被人指指点点,一夜未睡,已为疲倦。想到家里还有族长与丧事,杨静山的火气怎么也控制不住:“三郎,跟我家去!你别忘了,咱爹尸骨未寒!”
他伸手去拉杨静渊,被杨静渊甩开了。杨静渊一副惫懒样:“大哥,小弟在给南诏白王负荆请罪呢!等办完事,弟弟再家去!”
“你,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杨静山贴近他,咬牙切齿地提醒他。
“知道!就是知道,三郎才跑来请罪嘛。”杨静渊说着扭过了头,中气十足地朝驿馆里
大声喊道,“南诏白王!我杨三郎为了昨晚喝醉了酒,不服气你的侍卫吹嘘武功比我大唐男儿强。翻墙进了驿馆想比试来着。冲撞惊扰了王爷。大唐和南诏睦邻友好,杨三郎担不起破坏两国邦交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向王爷负荆请罪来了!”
杨静渊一愣,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高兴。三郎这样做,是为了明明白白将石舅舅摘了出去。行刺变成了少年不懂礼仪,上门滋事。闹腾出这般场面,晟丰泽如果还想抓住这事当把柄,就显得小气了。他神色复杂地望着杨静渊,他竟然没想到这点,还打了三郎。
这时,一行人嘻嘻哈哈地挤进了人群。桑十四兄弟领头,一群纨绔少年纷纷袒露出胸膛,背着荆条来到了驿馆门口。
桑十四冲着杨静渊眨了眨眼睛,在他身边单膝一跪,大声说道:“元宵节小子饮多了酒,巷子太窄,一不留神冲撞了赴宴归来的白王车驾。杨三郎为兄弟两肋插刀,夜入驿馆寻南诏侍卫的晦气。我桑十四可不能让朋友独自扛了这罪名。王爷,今天桑十四也负荆请罪来了!”
一众纨绔笑嘻嘻跟着在两人旁边单膝脆了,大声叫道:“莫非南诏白王这般小气?看不起我等?”
“我们负荆请罪来了!王爷您就出来吧!”
周七郎是个人来疯,拍着能见排骨的小胸脯道:“众位哥哥是替我周七郎打抱不平,才冲撞了白王。王爷要抽我荆条,我周七第一个挨着,谁也别和我抢!”
有少年白他一眼道:“周七郎你就是个傻的,还有抢着去挨打的!”
众人哄堂大笑。
纨绔少年们穿红着绿,帽簪绢花,偏不轮不类地袒着半边肩膀,背上绑根荆条。你一言我一语,顿时将驿馆前变成了菜市场般热闹。
“十四哥。”杨静渊说过不哭,这时眼圈蓦然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