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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累,我跟香菱早早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十点钟才醒。
工厂放假了,工地放假了,要过年了,大冬天的外面冷,半夜又下一场雪,孙子才起那么早呢?
还真有起得早的孙子,一个孙子来俺家敲门了,啪啪啪:“初九在没?出来接客了……。”
俺爹在外面扫雪,听到街门响,放下笤帚过来开门,门打开,发现外面的孙子是仙台县的一把手。
一把手带着帽子,门口旁边停一辆汽车,他将手臂揣在袖筒里,跺着脚跟俺爹打招呼:“前进大叔,我找初九,他在不在?”
我爹认识一把手,县里首屈一指的书记,赶在从前,他可是管理一方的县太爷。
县太爷驾临,草民是要磕头的,所以我爹很客气:“在,在,周书记,屋里请,外面冷,快请进,请进!”
俺爹赶紧扯着周书记的手,将他扯进了屋子,热情招待,又是端茶又是拿烟。
爹冲着我这边的屋子喊:“初九!起炕了!太阳照到屁股了!”
一把手走进来,我在屋子里听到了,可懒得起。
因为我跟香菱正在忙活。
早上醒来精神好,劲头足,空气新鲜,两口子折腾起来也精神百倍,省的出去跑步锻炼身体了。
那种事儿真是好,舒服了自己,抚慰了媳妇儿,锻炼了身体,真是一举三得。
刚刚折腾一半,听到爹老子喊,我跟香菱只好停止,赶紧穿衣服。
衣服穿好,走进客厅,发现周书记坐俺家沙发上,背着手来回看。
看装饰,看钢琴,看吊灯,也看高档的家具。一边看一边感叹:“有钱人就是有钱人,比当官的舒服多了,奢侈,逍遥自在啊……。”
我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同样感叹一声:“呀!县太爷驾临,蓬荜生辉,周书记您咋来了。”
一把手说:“杨初九,你小子牛逼!让我堂堂县太爷等你,架子不小啊?”
我说:“对不起周哥,睡过头了,失礼失礼,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不在家过年,你来俺家干啥?”
我十分奇怪,大凡当官的,这个时候应该在家等着收礼,都要过年了,不趁机捞一笔,这个年咋过?
他到我这儿不会是敲诈勒索,让老子上供吧?
我上你买个表!!老子从不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
我跟一把手也就是私交,跟官场商场从来不掺和。
一把手说:“天冷的能冻掉脚面,你以为我愿意出来?找你有事!”
“啥事儿?请指示,兄弟洗耳恭听!”
一把手说:“开会!”
“腊月二十九开会?去哪儿?”
“就在你们仙台山酒店里。”
“都有谁参加?会议的精神是啥?”
“咱们县城,包括Y市的很多商家都来了,我表哥张德胜还有江百岸老娘要跟你下战书,跟你挑战!让所有人当中间人。这不风风火火来请你嘛?”
喔……明白了,原来一把手是信使,专门代替张德胜过来下战书的。
也就是说,张德胜跟江老婆儿昨晚没走,早上起来打电话通知了Y市一代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让大家做个见证,他俩要跟我挑战。
挑战个毛!分明不想我过好这个年,给老子添膈应,娘的个西皮仙人板板,闲得蛋疼。
我掏掏耳朵问:“不去……行不行?”
一把手道:“你说呢?所有商家全都来了,我表哥跟江大嫂是严阵以待,所有人都等你一个,你说不去行不行?”
我没办法,知道过去也是一番唇枪舌剑,他俩大兵压境,一定会跟我一决雌雄。
不去反而是怕了他们。
所以只好说:“行!你头前走,我后面来,不见不散!”
没感到任何害怕,洗洗脸我就准备走。
大义凛然,昂首挺胸,跟走向敌人刑场的陈然差不多,恨不得在烈火里永生。
香菱感到了害怕,一下扯了我的手,惊慌失措道:“初九,咱不去,咱不去!”
我问:“为啥?”
媳妇说:“他们一定给你摆下了陷阱,等着你往里钻,你会吃亏的!”
我呵呵一笑:“毛!在我仙台山的地盘上,谁敢胡来?老子废了他!我去会一会,看谁敢把我吃了?”
说完,甩开香菱大踏步直奔酒店而去。
香菱知道拦不住我,没敢追出来,赶紧抓起手机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江百岸,第二个电话打给孟哥。
第三个电话打给了张进宝和巧燕,最后通知的是大东跟二东。
香菱打算把所有人叫起来,为自己男人保驾护航,免得我吃亏。
我走进了酒店,这家酒店就是我开的,共十二层。
仙台山大酒店同样十分繁华,平时专门用来招待客商,而且还请了最有名的厨师。
在仙台山这一亩三分地上,不要说一把手周县长,就是土地爷看到老子,也要颤三颤。
量张德胜跟江老婆儿也弄不出啥幺蛾子。
所以,我心平气和,整理一下西装领子,大义凛然走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很热闹,早有不少人等在了哪儿,门外各种名车都停满了,里面更是熙熙攘攘。
大大小小来了五六十个人,绝大多数是Y市一代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商人,也有官僚。
张德胜跟江老婆儿就在其中。
屋子里烟熏火燎,抽雪茄的,喝咖啡的,放屁的,磨牙的,打瞌睡的,打哈欠的,抠脚丫子的,其中有个客商,抱俩小蜜,一边一个,左拥右抱。
奶奶的,把老子这儿当夜总会了。
我进门就拱手,说:“哎呀,不知道大家大驾光临,来晚了,对不起……。”
张德胜一脸沉重,问:“初九,你来了?”
“是啊,你大兵压境,我能不来吗?你们这是……要开批、斗、会?!是不是要批、斗我?我没记得犯啥错啊?”
江老婆儿怒道:“杨初九你少装糊涂!今天,我和亲家公要跟你决斗!”
我说:“闹半天还是批、斗、会。有会你们应该提前通知我,瞧这弄得,一点准备也没有。”
张德胜说:“事情紧急,昨天晚上我们才商量好的,今天忽然把所有人叫来,是有点唐突,可我们不想拖到过年,必须年前解决!”
我问:“啥事儿?”
很多商家也跟着一起起哄,说:“是啊,到底啥事儿?赶紧说吧,大过年的把我们大家扥过来,你们倒是说啊?”
江老婆儿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拿起手里的两份合同,半空中晃了晃,说:“我跟张董事长要挑战杨初九!跟他赌家产!一局定输赢,今天把大家请来,是让你们做个见证!”
“你说啥?”我一听,脑门子嗖地冒出一层冷汗:“赌家产?你想……咋着赌?”
江老婆儿说:“很简单,初九,你抢走我儿子,拐走了我闺女,夺走了我的蔬菜工厂,老娘的仇算是跟你结下了。
你拐走了张进宝,气死了张德全,张董事长的仇也等于跟你结下了。
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今天,我们来做个了断,赌一局,别管谁输谁赢,从此以后各不相欠!“
江老婆儿一番话说出,我不仅仅是冒冷汗,身体都要哆嗦了。
老实说我怕输,根本输不起。
一旦输掉,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是仙台山所有人的事儿。
几万人跟着我吃饭,我不能拿大家的饭碗做赌注啊?
“江伯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想咋着赌?”
“具体的赌约是这样的,你不是刚刚接下仙台山的修路工程吗?张董也刚刚买下卧虎岭那块地。
咱们就将那块地跟修路工程作为赌注,赌约的时间是三年,也就是说从明年春天开始,到三年以后的国庆节。
你修你的路,我们盖我们的房子,谁的工程最先完工,质量最好,就算谁赢。
输的哪家,要把所有家产全部送给赢家,然后卷铺盖滚蛋!从此以后,不准在仙台山一代的生意场上露面。合同我们都拟好了,杨初九你瞅瞅,没问题的话,就请签字吧。“
好一个赌约,好一个赌局!这是找死的节奏。
没想到我还没出手,俩老家伙竟然自己往枪口上撞。
我是真的想签约,恨不得立刻看到他们一败涂地的样子。
可是不行啊!下得去手吗?
这是张进宝的爹老子,巧燕跟江百岸的老娘,张进宝跟江百岸是我兄弟,巧燕那是我妹。
这个契约怎么签?到时候会不会伤兄弟的心?
可不签约,我哥哥的仇怎么办?红霞的仇怎么报?
真是纠结,痛苦,彷徨无助。所以,我的身体在颤抖,心也开始痉挛。
我说:“不不不!这个赌局我不能签,决不能签!!”
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张德胜跟江老婆儿对瞅一眼,同时露出得意的微笑。
“杨初九,你是不是怕了?怕的话就求饶啊!自己退出仙台山的生意场,我们会放你一马的。”
其他人一听,也跟着咋呼:“是啊初九?要是怕的话,就退出吧,关闭你的工厂,停止你的房产,老老实实回家种菜吧,我们也好早点回家过年。”
我眼睛一瞪怒道:“全都给我闭嘴!别用激将法,没用!我杨初九的字典里,根本没有怕这个字。”
人群里说:“那就签约呗,大家等着回家过年呢。”
“是啊,是啊,我看你就是怕!害怕张董的势力,害怕江伯母的士气,你根本干不过人家。”
人群里咋咋呼呼,说啥的都有,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
我说:“我是怕,怕他们俩不是我的对手!怕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怕他们无法承受失败的惨痛,气得吐血身亡!我是担心两位老人家的身体跟名誉,你们不要逼上梁山!“
尽管这个契约我非常想签约,可也要装作一副不忍的样子。
趁早堵住他们的嘴,免得到时候哭天抹泪,寻死觅活。
张德胜跟江伯母在一点点将我引进圈套,而我也在一点点将他俩引进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