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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须上仙犹豫了下,从怀里掏出一块淡黄的牌子,郑重无比的说道:“帝尊遣飞鸿万里传信,见令旨即刻起程,不得耽误。否则……逐出东极地。”
凰羽脸色一白,轻声问道:“为什么,这么着急?”
他心思微动,猛然抬头望向银霜宫的方向,顾不得灵须上仙在场,一把扯开了衣襟,指甲在胸口划出道血痕来。
“公子!”灵须上仙失声惊呼,手迅速点向凰羽的伤口。
“别动!给我护法!”凰羽厉声喝道,盘膝端坐于地。手指蘸得胸前鲜血飞快的在胸口勾勒出一朵凤紫花冠。
最后一笔划下,鲜血勾勒的凤紫花冠迸出一道耀眼的光来。
灵须上仙见状转身出了房间,花白的胡须在颌下不住颤抖,显然已是激动之极。
一波柔和的紫色光晕从凰羽胸口透出,将整间屋子映得亮了。
灵须上仙回头看着窗户透出的紫光,心里惊疑不定。是谁让羽公子动用了凤紫花冠护住心脉?为何帝尊定要羽公子星夜兼程回去?难道帝尊已算定羽公子行径可疑?
凰羽房中灵力的波动惊动了驿地使团,众仙几乎同时飞聚而来。
“守住四周,替公子护法!”灵须上仙沉声下令。
话音才落,屋里的紫光攸得消失,一声闷哼传来。
灵须上仙呆了呆,返身冲进了门。
凰羽嘴边挂着一丝血迹,眼眸干涩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他的胸口浮着一朵指甲大小的紫色花朵。紫色的光芒如呼吸般一明一灭。凰羽望着它,一语不发。
“公子!”灵须上仙看到凤紫花冠还在,不由松了口气。转眼又被凰羽惨然的脸色吓住了。
“她没了。”凰羽喃喃说道。
“谁,谁没了?”
他催动凤紫花冠结果却把它招引了回来。那一刻,他便知道,他想保护的那个小凡仙已经不在了。
凰羽颓然站起,手握住凤紫花冠往胸口使劲拍下。紫芒一闪,凤紫花冠在他胸口悄然隐没。凰羽望着灵须上仙云淡风清的笑了笑:“遵帝尊令旨,使团即刻启程回东极地。”
灵须上仙啊了声,见凰羽的目光突变得像孤狼般凶狠。他打了个寒战,转身又奔出去下令。
“暮离,是你害了她!姬莹,你幻身成她也就罢了,竟然让她元神消散!北地,我会再来的。”凰羽一字一句的轻吐出声,恨得咬牙切齿。
他要回东极地。他一定要争得帝尊之位,修得高深的灵力。
他想保护别人,他就一定要拥有最强的灵力。
凰羽的斗志熊熊燃烧。
曾经他想退让,他想放弃。
唐淼的消失令他悔,令他恨。
他终于想明白了。如果他能拥有强大的武力,那些前尘恨事根本就不会发生。他不会失去他的亲人,他也不会失去他喜欢的女人。
卷积层云上,东极地使团众仙簇拥着凰羽往东飞去。北地的天空异常干净,不见半丝云彩,群星璀璨。
凰羽回头望向远方星光下那朵霜花般的仙宫,只觉得心像被切走了一块。他喃喃低语道:“鬼面,对不住了。我必须要和你争。”
北地仙宫中北地天尊收回了灵力。玉床之上睡着个面容娇美的少女。她光洁的前额中心一朵霜花印记闪闪发亮。
他吁了口气对一旁的天后说道:“成了。”
北地天后叹了口气道:“真委屈她了。他日莹儿回转,还请天尊为她解开封印。”
“本尊省得。”北地天尊微微颌首,负手走出了宫殿。
北地天后挥袖轻拂,唐淼慢慢睁开了眼睛。
“孩子,北地天尊封了你的驭水之灵,本后会另传你一门灵力技法:冰霜之寂。来瞧瞧你的新面容。可还满意?”北地天后亲手捧来一方明镜。
唐淼好奇的望向镜子。光洁的额,蛾眉琼鼻,目如点漆,唇似花瓣,肌肤欺霜赛雪。她摸着自己的脸喃喃说道:“这就是我?她可真美!”
新的容貌很美,她看着有些别扭。看习惯了自己二十一年,镜子里的只是个陌生人。
“委屈你了。”北地天后抱歉的说道。
“很好啊,比我自己漂亮多了!”唐淼冲她笑了笑,从玉床上跃起。她举着双手旋身,绣满银霜花的衫裙舞出一道炫目的光晕。她歪着头问道:“冰霜之寂?很强么?”
北地天后见她高兴,也绽露出笑容来:“本后一族的看家本领。莹儿的师傅修习的也是这门灵技。你与莹儿也算得上是同门了。等你灵力大成之后,能欺负你的仙怕是不多。”
“哇,真好。以后谁敢欺负我,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事已至此,唐淼尽可能的往好的地方想。
她没有被灭口,重新给她的容貌比她本人漂亮多了。对于初到仙界的她来说,这是意外挖到的宝藏。
唯一令她不痛快的是,这一切都是被迫接受的。
北地天后拉住她的手微笑:“好孩子,要是莹儿有你一半善解人意,本后就知足了。”
公主有个多疼她的母亲啊!唐淼想起了妈妈,挤出笑脸道:“公主将来会明白天后苦心的。”
这一刻她真羡慕公主。惹出祸事可以跑回北地,自有天尊天后替她收拾烂摊子。她能学到灵技护身,再不是仙界小白丁一枚。但她在仙界没有家。不仅没有家,她想依赖着的凰羽也要当他是陌生人。她以后能做些什么?修仙吗?唐淼一片茫然。
北地天后犹豫了下指着她的胸口道:“还有一事。封在你胸口的物事似是东极地羽公子的法宝。天尊施法时它有异动。为避免消息走漏,天尊已将它逼出来。它自会回到主人处。东极地的羽公子滴血封印,那法宝虽离开你的身体,仍留有印记。本后并不知道你与羽公子交情深厚……”
唐淼心里微热,生出一丝被呵护的甜密。她明白天后的意思,干脆的说道:“公主恢复身份前,我当我从来不认识他。希望公主早日得偿心愿,我也能恢复自己的容貌。”
天后将唐淼拢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说道:“好孩子。本后再送你一份礼物。末杨!”
殿门外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天后有可吩咐?”
殿门悄然打开,门口单膝跪着个身材瘦削的青衣男子。
天后微笑道:“末杨,抬起头来。”
“是!”
“以后你就是她的贴身侍卫。”
唐淼愣了愣,是侍卫还是安插在她边的眼线?不管怎样,她非收下不可。反正都变了张脸,换了个身份,多个侍卫跑腿也行啊。
“末扬遵命!”末扬脸上没有表情,他看了唐淼一眼,仰起脸闭上了眼睛。
天后拉着唐淼的手道:“滴一滴血点在他额心,以你的血和他定下契约。他将永远对你忠心。除非定下血契的本尊,就算是本后也没办法毁了你们之间的契约。这是仙界的规矩。”
这不就成了她的奴隶?他真的不是派来卧底的?以后她就多了个酷酷的忠心侍卫了。唐淼好奇的问道:“如果我不想让他为我效力了呢?”
末扬闻言,双手暗暗握紧成拳。
天后嗔她一眼道:“本后下令旨,他才应允。换作别人,这般侮辱他,他一定会杀了你。别小瞧了末扬。”
不收他当仆人还是在侮辱他?仙界果然没有民主。唐淼腹诽着咬破指尖在末扬前额上滴落一滴血。
鲜红的血珠一闪即没。末扬的额心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末扬缓缓睁开双眼。他的双眸像泓银色的湖,平静的望向唐淼:“末扬该如何称呼小姐?”
“唐……唐。”唐淼苦笑,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再用了。
天后闻声知意,歉疚的握着唐淼的手道:“末扬,唐唐自小在雾隐峰修炼,修习冰霜之寂。她不了解仙界规矩,你日后多提醒她。”
“末扬明白。”
天后携着唐淼走回殿内,微笑着说道:“你且安心在宫里住下。待冰霜之寂有小成之后,你想出宫游历或是想留在银霜宫也行。”
唐淼点头应下。
给了她这么多,只交换她暂时隐姓埋名而己。
这个期限内,她可以让自己变得强大。可以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想想也挺不错的。
从寝宫望出去,北地浩瀚的星空神秘美丽。玉峰之下,银霜城的夜景尽收眼底。
从凡界一摔成仙。从荒凉的东荒之地住进了清雅的银霜宫。从一无所有,到拥有学习高深灵技的机会,还有了个帅帅的侍卫。唐淼趴在栏杆上生出种不真实的感觉来。
风吹起她的银色衫裙,披散至腰间的黑发丝丝飞舞。唐淼扯开衣领偷偷瞟向胸口,看到了那枚淡淡的紫色花印。唐淼突然觉得满足。
就算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它还在。凰羽给她的温暖与呵护还在。
唐淼笑着转了个圈。回头看到末扬雕塑似的站在她身后,吓得她往后一缩,按着胸口紧靠在栏杆上:“你干什么?”
末扬身姿挺拔如白杨,眼里闪过被屈辱的神色:“属下在保护小姐。”
唐淼哭笑不得。这就叫贴身护卫啊?他什么时候跟进来的?她刚才偷偷看自己的胸他难道也看到了?唐淼脸一红:“你,你去休息吧!我也想睡了。”
末扬沉默了下道:“末扬就在殿外,小姐有事尽管吩咐。”
他轻飘飘的掠出殿外,并反手拉上了殿门。
“看起来功会不弱,唐淼,你捡到宝了!”唐淼赞了声。
她上了床,拍了拍胸口,轻声说道:“凰羽,晚安了!等再见到我时,你敢再骂我白痴,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