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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换步枪的买卖很快就进入了交换的阶段,阮朝很明显不想得罪光复军。他们认真的查看光复军提供的每一支步枪的时候,光复军代表们也在查看越南提供的稻米。
尹晓峰做过大米生意,他此行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当然军官中也有管后勤的人员,尹晓峰与这些后勤官员一起查看着著名的占城米。
占城米来自占城稻,占城稻在插秧后要100天才成熟,到15世纪,出现只需60天的品种。
南宋人舒璘指出,占城稻有良好特性:“有大禾谷,有小禾谷,大禾谷今谓之粳稻,粒大而有芒,非膏腴之田不可种;小禾谷今谓之占城,亦曰山禾稻,粒小而谷无芒,不问肥瘠皆可种。所谓粳谷者,得米少,其价高,输官之外,非上户不得食,所谓小谷,得米多,价廉,自中产以下皆食。”
在越南湄公河平原地区,地处比广东更热的地带,因此土地肥力稍显不足。但是这个地区水热胜过广东,占城稻在这一带是主要的粮食。这种速生稻的口感大家就不愿意太多的去评价。
沈心想起罗大纲所说过的一番话,“我没想到部队居然能天天吃大米!”
在这个中国人口繁衍几乎到了上限的时代,即便是盛产稻米的广东,每年能有一半时间吃大米的家庭都是真正的富户。在军火贸易全面展开之前,光复军已经通过向越南输出白口铁的镰刀在越南换取了大量的占城米。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些大米相当一部分就流入了琼州。现在在琼州的部队每天的食物里头也有杂粮,只是当大米比例达到整体饭食七成以上的时候,大伙也就暂时相信了韦泽都督所说的“每天只吃大米会伤身”的解释。
对于和越南的稻米生意,罗大纲可以说举双手双脚赞成,他对此的评论是,“我也希望部队能够天天吃大米。大家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日子,不管练兵、开铁矿有辛苦,在吃上面可不能再让部队苦下去了!”
想想罗大纲的话,沈心都觉得有点心酸。沈心家不能算是穷人,可他也是到了韦泽的部队之后才能每天吃大米,甚至能评价一下占城米与珠江三角洲的粳米之间的口感优劣。这TM是真正的富贵之家才能有的境界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沈心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处光复军集团之中,有着强大的工业与军事能力,国内粮食不足,还可以到越南来购买粮食。从地图上看,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加广阔的土地,有更多的国家。只要光复军的海军与陆军能够抵达那里,沈心相信可以弄到更多的粮食运回中国去。而光复军势力范围之外的那些人,就只能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受到地主、光复、宗族和宗教的联手压迫。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真的是要饿死人的。
所以代表团上下齐心,不分昼夜的仔细检查稻米,确定稻米不是陈年旧稻之后立刻装船运走。稻子不是个能长久储存的东西,若不是光复军占据的两广与琼州有如此巨大的需求,这么多稻米运回去之后也很容易被放坏。
阮朝朝廷对这批武器也同样的满意,新生产的步枪枪管,经过重新打磨刷漆的木质枪托,还有明晃晃的钢质套筒刺刀。枪支的射速、射程、准头,以及使用时的舒适程度,越南自行生产的那种熟铁火绳枪根本无法与之相比。加上了刺刀之后,步枪也拥有了肉搏功能。越南人个头矮,光复军生产的步枪加上刺刀之后全长在一米五,他们的军人完全能够将这种步枪当作短矛来使用。
光复军提供了教员进行为期十天的短期训练,主要是粗粗的交给越南官军如何放枪,如何列阵,肉搏之时应该如此操作武器。首先换装的乃是京城顺化的御林军,训练结束之后。越南官员立刻跑来询问,能否继续从光复军这里购买此等步枪。
这个要求当然被满足了,沈心义正词严的说道:“我等既然要做友好邻邦,越南想换这等武器,我们当然是会优先满足。再说,我军和法国人打过仗,这就有了仇。我们是不会和法国人站到一边去的。”
越南方面欢天喜地的接受了光复军的立场,而沈心把尹晓峰留在越南主持联络工作,他自己也欢天喜地的乘坐着押送稻米的船返航了。
十月十五日,船队抵达了目的地佛山。韦泽亲自接待了沈心,津津有味的听沈心认真介绍完了越南的局面,韦泽笑道:“看来王朝的末期病都是这么一个模样。”
沈心没想到韦泽居然把问题拔高到这个地步,他有些讶异的问道:“都督为何这么讲?”
韦泽答道:“满清也好,阮朝也罢,都是看不清形势。不知道世界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沈心,你看过我们的钢铁厂,难道不知道这世界变化到底有多大么?”
“铁与血么?”沈心答了一句。
韦泽对沈心的回答非常满意,他正色说道:“没错,铁与血!有了大量钢铁生产,哪怕是我们这样占据两广没多久的势力也能埋下头来搞发展。没有蒸汽机,没有轮船,靠以前的手段能发展到什么地步去?英国有钢铁,法国有钢铁,所以他们能打赢满清,能打赢越南。可是和我们打起来,他们就门牙都撞断了。所以生产力发展才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根本动力。”
听韦泽讲起了政治问题,沈心心念一动,他把代表团在顺化讨论的有关皇帝与真龙等神异事物之间联系的问题。沈心能想到韦泽会哈哈大笑,却没想到韦泽哈哈大笑之后很快就用激动的说道:“这个讨论很好!这就是政治启蒙啊!”
“政治启蒙?”这个名词让沈心一愣。
韦泽拿起笔写下这四个字,让沈心看了之后,韦泽才继续兴奋的说道:“人民不懂政治,他们不懂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行的。把皇帝与神怪联系起来,那是因为他们的知识只能找到这样的理由去解释政治。所谓政治启蒙,就是把政治想大家讲清楚,让大家理解到政治是每个人都避免不了的事务。”
说到这里,韦泽竟然站起身来,他背着手来回走了几趟,表情一时高兴,又一时思考。最后韦泽才停下来说道:“你这个情报汇报的很好。我倒是没想到竟然能够从这个角度切入!好,实在是好!”
沈心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情报到底好在哪里。但是见韦泽如此高兴,沈心也觉得很是高兴。令他更加惊讶的是,韦泽命令道:“你把这次讨论的过程,讨论的内容,仔细写一份报告给我。一定要把当时的局面给我写清楚。和你一起讨论的人,你也让他们参与进来。不要写的什么妙笔生花,就是把当时所有的谈话内容都给写出来。”
“我还有大米的事情……”沈心答道。
“那个让后勤人员来负责就行了。写完这个之前,你不用管那件事了!”韦泽下了严令。
沈心当即表示了服从,两天后,一份非常完成的记录稿就被拿了出来。一个月后,也就是1859年11月中旬,从广东到琼州慰问演出的戏剧团队上演了一出“剥龙皮”的新戏。
沈心看了没多久就想笑,他没想到“剥龙皮”竟然以代表团在越南的经历为蓝本的故事。
韦都督做事好快啊!沈心心中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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